"沈大人当心!"
裴衍之的鹿皮靴尖踢起碎冰,三枚透骨钉擦着沈砚耳畔钉入冰墙。
灯笼残火映出冰棺中物。
竟是具缠满墨色丝线的女尸,发间七根玉簪与当年柳三娘头上的一般无二。
"家父的手札里可没提过这个。"
沈砚用剑鞘挑起女尸腕间的青铜铃,"嘉靖三年腊月,工部清淤案卷记载的明明是七名壮年河工。"
冰窖深处突然传来机械转动声,七具白骨应声立起。
裴衍之的佩玉裂成两半,露出内藏的磁石:"沈御史不妨猜猜,为何令尊要把牵机丝染成墨色?你妹妹那么小,为何一直在这里,跟着锦衣卫那个?"
“那是家父的世交的女儿,我们两家关系不是一般,我父亲一生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官职……”
沈砚的剑尖突然抵住女尸心口:"当年陆侍郎用朱砂记录河道暗桩,遇盐则显形。墨色牵机丝..."
他猛然划开丝线缠绕处。
"浸过松烟墨的丝线,遇热则现。"
腐坏的丝线遇剑刃摩擦腾起青烟,渐渐显出暗红纹路。
裴衍之的瞳孔骤然收缩:"这是...河防舆图?大人,你不去看看你妹妹,一直在后面……"
“我那个妹妹,我不敢去见”
"是血。"
沈砚将剑锋按在冰棺边缘。
"嘉靖元年黄河改道,七处新闸的工匠名册都被动了手脚。这些纹路..."
他扯断三根丝线。
"对应着七桩河工失踪案。都是,现在朝堂都是严阁老把持着……别……大人,我明白了……那你父亲的……"
“我父亲如果不……那会有很多都要遭殃的……这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……这是没有办法的,不然我们家,就估计不会在这个世上了。”
冰棺突然剧烈震颤,女尸口中的蜡丸滚落在地。
裴衍之刚要俯身去捡,白骨指爪已扣住他脚踝。
沈砚挥剑斩断骸骨腕骨,断口处簌簌落下的竟是晒干的江蓠。
"杨显之的手段。"
他碾碎枯草。
"《河防十绝调》的暗号,晒干的江蓠代指第七转调。"
蜡丸在剑锋下裂成两半,裹盐的密信遇热显出一串数字。
裴衍之突然撕开官袍内衬,心口处烫着的烙印竟与数字完全吻合:"沈御史可知...嘉靖三年清淤的监工是谁?"
穿堂风卷着冰碴掠过女尸面庞,沈砚的剑尖突然顿住。
腐肉剥落处,尸身下颌竟有处陈年箭疤,与刑部卷宗里陆云袖的伤疤形状相同。
"阿姐?"剑鞘重重磕在冰棺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