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如风的手擎在空中,许久,才放下,他想去抓女人的手腕,转念一想,尊重的问了问:“我有话跟你说,跟我去走廊可以吗?”
低低的祈求,满是期待的眼神,活脱脱像一个管大人要糖的小孩子,心儿眼巴巴的望着心蕾,希望心蕾能够答应,因为他大哥实在是太可怜了。
斟酌了许久,心蕾有些无奈的答应:“好吧。”
夜晚的连廊冷清而又静谧,消毒水和拖地后的味道混合在空中。
秋季的小咬特别多,窗户周围喷洒了许多喷雾剂,以至于周围都是小咬的残尸,心蕾看着有些别扭,转过身来,对上男人黯黑的眸子,他一向睿智,自然也明白心蕾这一次改头换姓的目的是什么。
“心蕾。”贺如风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说:“你如果想报仇我会全力支持你,帮你铲除一切阻碍和困难,哪怕,你想……报复我父亲。”
最后那句话男人说的如此艰难,似是从嗓子眼里慢慢的挤出来一般,深呼吸了一口气,男人将话说完整:“只要……你给他留一条性命……就好。”
贺如风英俊的五官渐渐地隐没在空气中,他的瞳孔是那么的悲凉,喉结上下的滚动着,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,他贺如风的心如两边失了平衡的钢丝线一般,另一半是挚亲,另一半是挚爱。
挚亲伤了挚爱,两者不能平衡,贺如风只能忍痛选择一个。
心蕾望着贺如风痛楚满满的表情,那耷拉下的肩膀,此时此刻,贺如风那1米9的身高现如今看来是那么的渺小,那么的……脆弱,杨心蕾的表情埋在阴影下,窗户的缝隙透过丝丝凉风,她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,原地不动的凝着男人,无声无息的幽幽的说:“如果……我说我想报复你呢?”
一句话着实让男人惊了惊,不过,只是片刻而已,冷峻的面容抬起,喉咙里的话坚定不移,一句话说的意气风发:“你怎样报复我……都行,哪怕,你是要我的命。”
哪怕你是要我的命。
女人的耳膜里充斥着这句话,声声回想,如山谷里的回音一般。
曾经最美好的情话是……我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。
曾经最动人的甜言是……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。
现如今,物是人非。
这个男人将曾经的话变成了‘哪怕你是要我的命’。
贺如风的余光落在了杨心蕾的脸上,满心期待着能够看到心蕾的一丝丝动容,记得他们热恋的时候,他对心蕾说出那番情话时,心蕾感动的热泪盈眶。
但,杨心蕾那张精致苍凉的小脸儿上却找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,只有那抹冷淡依然挂在上面。
“说完了么?”心蕾淡淡的开口,今日她无意间扫了一下微博,有人将她过去的身份全部爆了出来,想来自己仇痕儿的身份已经隐瞒不了多久了,只能趁着现在的机会将眼前棘手的事情全部办好,现在心儿已经恢复记忆了,她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揪出凶手。
另外,还有那个当年肆意放火想要烧死她的人。
那个人,一定是熟人。
心蕾时不时看手表的动作让贺如风有些失落,难道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与自己待了?
病房内心儿吃力的坐起,心蕾靠着的位置恰巧能够看到病房窗户的心儿,她似是想到了什么,立刻收回视线,看着男人疲惫的俊容,道:“今晚我留下来照顾心儿,你回去吧。”
现在,心蕾的任何话在男人眼里都是糖果,他暗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薄唇开合:“心蕾,你关心我?”
心蕾如玉般的脸蛋淡淡的,对贺如风的问题避而不答,相反的再一次重复着:“你回去吧,你一个大男人照顾心儿不方便。”
贺如风急于在女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感情却将这件事情忘了,他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心蕾脸上抽回,点了点头:“那辛苦你了,我会再找你的。”
话落。
贺如风迅速的转身,不给女人反驳他的机会,他怕从她的嘴里听到拒绝的话。
男人的脚步走的很匆忙,伟岸的身躯显得那么落寞,心蕾不着痕迹的缓缓转过身子,静静地凝着男人的背影,他的一只手覆上太阳穴的位置,女人能够看出男人的大力道,太阳穴的地方塌陷下去一块,他好像特别累的样子。
消毒水的味道袭进心头,心头被一团棉花堵住了,沾满了棉絮状的东西,令她喘不过气来,那窒息的心脏里,划过一丝丝的……心疼。